微凉

只要我每天都写作,就能保证我的精神状态。

[荀飞盏&蒙浅雪]<不求>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秋天,林奚和萧平旌带着给策儿的一味药上了山。这几年,两个人没有停下过脚步,一直在各处收集草药并且一起制作成书。林奚是个面冷心热的姑娘,有时济风堂的店子出了什么事情,林奚也会赶过去帮忙。这次坐诊的时候,发现了一味药材,想着会对策儿有所助益,就和萧平旌商量着回一次琅琊山。

       萧平旌也想回去看看大嫂,看看策儿,便让林奚安心坐诊,自己收拾东西和准备其他的事情。林奚前几日收到了荀飞盏的来信,信上说,想林奚有时间回琅琊山的时候,帮自己调配一味药。具体是什么药,信上没有明说,林奚想了想,大概是有什么不好在信上说的,也借着这次机会解决这桩事情。

       两个人刚上山,策儿就穿着一身红色衣服跑出来迎接两个人。萧平旌抱起策儿转了一圈,又看见了蒙浅雪也出来了,便放下孩子,和林奚一起给蒙浅雪行了礼。

       蒙浅雪牵起了林奚的手,仔细看了看,眼眶有些湿润。摆了摆手,一行人就去拜见蔺阁主了。

       蔺阁主也很久没见两个人了,也特意问了问新书的进展,两个人相视一笑,告诉阁主,已经编好了一部分,想让蔺阁主先看过一遍,再行决断。

     “平旌,去过梅岭了?”蔺阁主最近身体有些不好,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下过山了,想着问问平旌这几年的事情。

     “去过了,那些故人,都在长眠,都很好。”

       林奚看两人应该是想谈一谈,就带着策儿先走了。却在转角碰见了荀飞盏,林奚看荀飞盏气色有些不好,估计这也是找自己的原因。

     “林奚姑娘,这次麻烦你了。我之前去找过济风堂,只是都没什么起色,老堂主让我联系你,这才给你写了信。”

       策儿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林奚带着策儿没办法好好问问荀飞盏的情况。林奚让荀飞盏先等自己一会,自己先吩咐蔺九把药处理了,晚上让平旌看着策儿。

      林奚知道眼前这位荀飞盏并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原因才导致现下的情况,师父也告诉过自己,荀飞盏有着什么心事,才会一直久病不愈。

       “林奚姑娘,想必你也知道我此次所求。”荀飞盏在琅琊山已经休养了大半个月,自然也受到蔺阁主的照顾,已经先行处理过了。

       “听师父说,你伤在手腕处,怎么会这么长时间了也没好。”林奚大概猜测是受伤的原因有什么蹊跷,才会让这位习武之人迟迟不敢医治。

       荀飞盏把双手手腕摊开,之前因为隐藏在衣袖之下,林奚没瞧出眼前这人到底受了怎么样的伤。这伤着实有些严重,但也没到不能救治的地步。荀飞盏看林奚有些疑惑,就解释了一下。

       “姑娘也知道,我们习武之辈,不是怕什么剜肉剔骨的痛楚,只是济风堂的大夫说,救治过后可能就无法再提剑了。我不想这样,所以去找了老堂主,老堂主说他年纪大了,手不如你稳,让我来找你想想办法。”荀飞盏面色仍是很平静,淡然的说着,“如果连你也不可以,那我就放弃这双使剑的手就是了。”

       “我想知道,你这伤是怎么受的。”

       荀飞盏有些为难,不过看对方是林奚,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大约一个月之前,我受故人嘱托,去西域见一个人。对方认出我曾在宫里任职,所以提出和我比武,我也答应了。总归是点到为止,我赢了对方,这本也没什么,只是对方有一个小家奴有些不甘心,酒宴的时候,划伤了我的手腕。家奴知道自己也活不久了,当场自尽了。当地的医者看过我的伤口,说是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了当地特有的一点毒素。只是这医者也没想到,我当晚喝的并不是普通的酒,而是果酒。这果酒当中的果子,和这毒素混合,导致我手腕的伤愈发严重。”

       林奚端详着伤口,“看起来像是敷过药的,是西域的医者上的?”

       “不全是吧,那个小家奴是诈死,我当时也看出来了,不过是给个面子,没有戳穿。后来,那个小家奴悄悄的找过我,说自己是位小公主,不过是爱慕那天和我比武的人,一时之间气不过,也不知道自己会惹那么大的麻烦。我当时已经猜到个七七八八的,她和我道过歉之后,给了我药。我敷过药,本以为会逐渐好转,可大概是因为果酒的原因,这伤也就一直没好转。”

       林奚纵然医术卓越,可这毕竟是异域的药草,自己多少还是有些不太有把握。自己也没有忘记师父嘱托自己的事情,其实林奚虽然并不是一个在情感上有多么敏感的人,但不知为何,竟让这位姑娘瞧出来荀飞盏对于蒙浅雪的感情。

       “荀统领,我保证,我以下说过的话,不会告诉任何人。”林奚仍然按照以前的习惯称呼着荀飞盏,“你对蒙姐姐,是不是有不一样的感情。我师父说,你伤口难以愈合,不仅仅是因为简单的病理原因,还有心病难以治愈。我师父可能是觉得你会和我开口说这些吧,希望你能解开心结,获得平静。”

       荀飞盏对于蒙浅雪的感情这件事情上,一直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坦白过。事已至此,自己也没有和眼前这个姑娘说的理由。荀飞盏仍旧沉默面对这眼前的这位医者,不发一言。林奚并没有觉得自己能让荀飞盏和自己说什么,自己也不过是福至心灵,莫名看出来而已,至于是真是假,林奚也并没有多加猜测。

       “荀统领,这伤我不能承诺你什么,毕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详细告诉我那个果子,那位公主的药估计你还在用,我也取一点比对药性。希望你能早日平复心境,我师父也是希望能你能早日康复才让你来找我的。荀统领,我不觉得这件事会真的困住你,这也不是你伤口难以痊愈的原因,大概是我师父想多了。”

       荀飞盏既然已经打算把这件事情长埋心中,就绝不会再提,自己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两位医者的好意。

       这世间的浮生趣意,这位荀大统领没有怎么参悟过,幼年在蒙挚将军的手下习武,认识了自己的师妹蒙浅雪。年纪稍大的时候,亲眼看着蒙浅雪嫁给了萧平章。自己受叔父以及蒙挚将军所托入宫做了大统领一职,于是收起所有的锋芒和羽翼,安心在宫中任职。直至后来的一系列事情,自己失去了叔父,表妹,却也因此出宫,游历了这山水,不断磨练自己的心性,忘却了这种种烦恼。可是,因为这次受伤,自己也不得不静下心来,于是忧愁将至,自然,这是不利于伤病的。

       萧平旌知道林奚有事情找荀飞盏,没有过多干涉,看见自家姑娘有些心事重重的,却也没有询问。

       “平旌,如果有一天你不能举剑了,你会是什么样子的心情。”

       “或许,我会很难过吧,然后逐渐接受。你是说,荀统领不能握剑了?”

       林奚摇了摇头,将手里的药材收拾出来。

       “师父他老人家应该是想让我解开荀统领的心结,我也不过是想知道习武之人有多么珍惜自己的双手。”

       “荀统领自然是珍惜他这一身武艺,看你多少有些惋惜的意思,怎么,会有什么隐患?”

       萧平旌接过林奚手里的药材,接着收拾了起来。

      “毕竟是西域那边的药材,我把握是有的,只是不敢说恢复的状况。”

       林奚不会在平旌面前说荀统领其他的事情,有些事情不能说出来,自己多少把握着分寸就是了。

       林奚找到了荀统领,询问他到底想怎么治疗自己伤病。

       “林姑娘,如果是忍受疼痛的话,我没什么问题的,你不必有所顾虑。”

       “治疗的时候,我会使用带有麻醉成分的药物,不过,这个药会让你神情恍惚,可能会说一些不该说的话。我提前和你说,是想让你自己做决定。”

       荀统领有些迟疑,但是他也相信,眼前这个姑娘不是多言之人。

       “全凭姑娘做主,我很信任你。”

       于是,林奚下午先做了辅助的治疗,对伤口做了处理,让荀统领先行回去了。

       蒙浅雪带着策儿去找林奚和平旌,林奚收起了给荀统领换下的纱布。

       “林奚,我师兄的伤不打紧吧,看他最近有些心绪不宁的。”

       “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不知道恢复后对他握剑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蒙浅雪也没再追问,她知道自己的师兄,是个不会将心事说与别人听的人,既然已经从林奚这里听到这样的回答,也就不再问下去了。

       林奚大概给荀统领换了三四次药之后,决定进行最后的治疗。

       治疗的时候,林奚特意向老阁主找了一个略懂医术的听力有缺陷的药童,老阁主笑了笑,让蔺九帮忙找了一个。

       服过药之后,荀飞盏的意识开始模糊了,大概是在药效的作用下,荀飞盏回忆起来了自己刚去蒙老将军家拜师的时候。

       那时自己还小,隐约记得蒙老将军的手在自己的头上,带着笑意问自己愿不愿意在他的膝下接受教导。自己自然是愿意的,自己也去求了叔父,叔父也很乐意这一段师徒情谊,于是自己开始在蒙挚老将军手下习武并且接受指点。

       时间渐渐的流逝,荀飞盏记得那是一个冬日的午后,自己刚结束了当天的习武,一个粉琢玉砌的小姑娘蹦蹦哒哒的在飘雪的阳光下闯入了他的眼里。于是,那种不知是什么的情绪从此萦绕自己的心中,不能自拔。

       荀飞盏抱着这种想法,却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诉说过,哪怕是自己的叔父一遍又一遍的试探自己,自己也从没有承认过。哪怕直至今日,他也问心无愧,哪怕当年蒙浅雪嫁入萧家,自己也是真的真心祝福,从没有起过其他的心思。

       他无法想象蒙浅雪是怎么选择尊重萧平章的决定,带着遗腹子上了琅琊山,他能做的也只是帮助策儿强身健骨,算是夹杂着自己的小心思。

       悠悠转醒,荀飞盏发现自己的嘴唇已经被自己咬破了,又看见林奚吩咐小药童给自己喂药。

       吃过药之后,荀飞盏端详了自己手腕,感觉比之前轻盈了些许,看了看林姑娘。

       “荀统领不必有所顾及,你宁可咬破自己的嘴唇都没有说什么,我吩咐药童放了一块布在你的嘴里。每日只要适当做些复健就可以,千万不可以过多使用。”

       林奚其实很佩服眼前这位,能在如此的药效下,宁可伤害自己,也不要祸从口出。

       荀飞盏听了林奚的话,每日按照嘱托做了做复健,没有过多勉强。

       半个月之后,萧平旌和荀飞盏做了点到为止的比试,荀飞盏有些意外于自己恢复的程度。也特意和平旌再次感谢了林奚的搭救,两人约着什么时候再来一场比试。

       这世间风起不息,荀飞盏什么都不求,不求相见,也不求重逢,自己想守护的最多不过是一段来之不易的情谊,哪怕就这样一辈子也好。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好,自己可能还会遇见别的姑娘,蒙浅雪也未必不能再嫁,只是无论如何他们二人绝无可能。于情,自己那么多年都没有说过,现如今也更不可能,而且自己和这世上的大多数人一样,认为蒙浅雪和萧平章是天造地设般配至极的一对,哪怕天人永隔,也没人否认两个人的感情。于理,蒙浅雪和自己哪怕直到现在也是以师兄妹的称呼,自己没有道理改变这个关系,无论是以朋友的身份面对萧平章还是以弟子的身份面对蒙挚老将军。故而,绝无可能。

       几日后,荀飞盏向琅琊山上的众人道了别,再一次开始了自己的行程。

后记

       林奚有一日施针,因连日操劳有些疲累,不小心扎到了自己。萧平旌连忙找药材处理了那微不可见的伤口,林奚忽然明白了那日荀飞盏在稀里糊涂间说的那句话。

       你不能成为我的一切,而我对于你来说至始至终也只是个旁观的局外人。

       林奚默默握住了眼前人的手,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能得到眼前这个人的全部善意。自己对于萧平旌来说,是放在心上的人,也同样是他的家人。

       萧平旌不知道为何这位姑娘为何如此举动,却也不动声色的反握住了林奚的手。

       林奚开了口:“平旌,我无论如何回想,我仍是觉得,我当日在金陵城外等到你,是我今生做的非常正确的决定。”

      “嗯,我是真的欢喜你,想与你长此一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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